引言
选题理由
心理词语作为词汇系统的一个特殊小类，其来源、形式结构、语义及 语用特征都值得我们作深入的探讨和研究。汉、越心理词语数量众多，内 部分为认识类、情感类和意志类等三大类，其中情感心理词语是本研究的 主要对象。比如：汉语的“喜欢、愤怒、忧愁、爱、讨厌”等等；越南语 的“vui, buồn, yêu, ghét ”等等。
描写情感心理词语的数量多。文雅丽（2007）在《现代汉语词典》里 统计出情感类心理词语共 341 个。阮玉簪(Nguyễn Ngọc Trâm)已经从黄批
（Hoàng Phê, 1988）主编的《Từ điển tiếng Việt》（ i n ngôn ng học）
（《越南语词典》语言学研究所）初步统计出心理词语共 3600-3800 词条，
（占词汇总量9-10%），其中情感心理谓词共 300条。[142: 11]
更重要的是情感心理词语属于基本词汇的一类，描写人的基本活动，
即心理活动。哪里有人哪里就会有心理情感的反映和感情关系。阮玉簪已 经从越南阮攸（Nguyễn Du）的翘传 （Truy n Kiều）统计出在 1627个六
八诗句里“ thương ”（爱/疼爱）词用了 44 次，“ nhớ ”（想念）用了 33
次，“sợ”（害怕）用了 11 次，“buồn”（忧愁）用了 10 次，“ngờ”
（怀疑）用了 9 次，“ yêu ”（爱）用了 8次，“ mong ” （盼望）用了 8
次 ，“tin” （相信）用了 8次，“ghen”（吃醋）用了 7次等。说明表 示情感心理词语使用频率特别高。[142: 11]
情感心理词语在词汇、语义系统中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和位置，因此
多 年 来 一 直 受 到 哲 学 家 、 心 理 学 家 及 语 言 学 家 的 关 注 ， 典 型 的 有
R.Descartes 的 《 u n gi i về nh ng khát vọng c a tâm hồn》（暂译：心灵 的渴望之辩解），Wilhelm von Humboldt 的思想“Về vai trò c a ngôn ng như là linh hồn c a dân tộc”（暂译：语言作为“民族灵魂”的作用。）
人是群体生活的，在群体社会中个体之间的心理交流成为维系这个社 会体系的重要需求和纽带。语言就正好是这个需求的最好解决方案和这个 纽带的最佳表现形式。语言不仅是人类交际的主要手段，也是人类思维、
表现感情的重要工具。因此语言肯定或多或少地记载着人类思维、感情的 信息。
作为表达感情心理的语音外壳，心理词语的语义、结构及语用特点则 直接体现人类的认知过程和情绪变化过程。然而各位语言学专家已经发现 并指出一些感情范畴，虽然出现在任何文化中，但在不同的语言系统中表 示该情感范畴的词语的内涵及外延却不是完全相同。
基于表示心理活动词语的特殊性，也基于人们日益重视感情、行为、
认识和文化的来往，二十年来，表示各种感情情绪范畴的词汇系统引起了 专家学者们的关注。各位心理及语言学家已经从不同的层面透视、剖析心 理词语的语法、语义特征 ，但大部分只针对单独一种语言而已。
十九世纪末，对比语言学出现。对比是人类认识事物、研究事物的一 种基本方法，也是语言学研究的一种基本方法。吕叔湘先生指出，“只有 比较才能看出各种语文表现法的共同之点和特殊之点”[79: 1]。对比语言 学的理论意义正是通过对比，使我们加深对比语言的认识，同时也促进整 个语言学研究的深入，完善某些语言理论。在应用方面，对比语言学对于 外语教学、翻译、双语词典的编辑等都有着直接的指导意义。因此语言对 比研究日益得到语言学界的关注。
多年来中国和越南学者对汉、越语的各方面进行了大量对比研究，研究角度涉及句法、语义指向、认知、配价等各个层面。汉语心理词语与英语、俄语对比研究得到了重视并取得了巨大的成果，然而汉、越心理词语的对比研究似乎仍然是空白的。
基于上述理由我们拟立足于结构、语义等层面进行对比研究，力图更 全面地描写、分析和比较汉、越心理词语的结构、语义特征及语义关系，
指出两者之间的异同，为汉、越语对比研究作出努力的贡献。
研究目的及研究任务
本文对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进行对比研究是为了指出该类词语在 两种语言中的结构及语义方面的异同。
通过对情感心理词语的研究为语义学、词汇语义场及语法功能等 语言理论研究作出一份贡献。
通过构建各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网络为计算机应用提供便利。人脑 的记忆是通过储存大量的聚合语义网络实现的，电脑处理信息的组织形式 是模拟人脑联结机构的立体网络。因此语义网络的构建为电脑处理信息提 供很大的帮助。
进一步描写语言与人类的互动关系。指出人的情绪、情感在语言 系统中是如何体现的。
为汉、越语教学、研究工作提供有益的参考资料。
0.2.2 研究任务 为本研究建立全面的理论基础，具体是描写语义场、义素分析法及对 比语言学的相关理论。
描写、分析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内部结构及搭配能力，指出异同。
指出四种情感心理语义场的所有词汇单位，确定它们的语义特征，并 构建相应的语义网络。
将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搭配能力及语义关系进行对比分析，
指出异同并解释原因。
研究方法及研究手段
本文对汉、越心理词语对比研究主要采取以下方法：
一、语义分析法。目的是为了揭示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特征。根据词 义，将表达喜、爱、哀、恶义的情感心理词语类聚成四种概念场。利用义 素分析法分析这四种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特征，指出表示同一概念的词语 之间的语义联系。通过对比分析，指出部分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词义转义 机制的基本异同。这也是本论文的重要亮点。
二、对比法。本文采用类聚方法对汉、越四种情感心理词语的数量、
结构、语义关系等作定量考察、描写并分析对比。比较是语言研究的基本 手段，向熹（1993）指出：比较的结果有异有同，从相同的方面可以看出 两者因袋继承，从相异的方面可以看到两者的发展演变。异同之中有不一 致，或大同而小异，或小同而大异，或同中有异，或异中有同，都值得认
真探讨。[76: 6]。该研究方法贯串第二和第三章，使本研究能够确定两种
语言中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及语义的异同。
除了上述两个主要研究方法之外，我们还采用一些分析手法，如：
统计法：我 们 首 先 采 取 统 计 法 对 《 现 代 汉 语 词 典 》 、 《Từ điển tiếng Vi t》及自己搜索的语料库进行考察，做出情感心理词语的统计。
静态描写：进而采取描写法对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语义进行描述 与分析。
定量分析法：本文采用定量研究的方法有助于更精确、全面地反映出 心理词语的整体性质及其分布。
最后采取归纳法将汉语、越南语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语义的异 同归纳为若干规则。
本研究将从共时层面对心理词语进行考察和研究。在研究过程中，适当的做一些历时的比较研究，以期更深入地考察心理词语的词义演变。
研究范围、研究对象及语料来源
本论文拟立足于结构、语义等两个层面进行对比研究，力图更全面地 描写、分析和比较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及语义关系。
现代汉、越语表示喜、爱、哀、恶等四种情感心理词语是本论文考察 的主要对象。以汉语为基础，将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进行对比分析。
在搜索情感心理词语过程中我们主要采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 版，商务印书馆，1999）以及黄批 1998 主编的《Từ điển tiếng Vi t》（语 言学研究所，1989）。
《现代汉语词典》1993 年获得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优秀科研成果奖，
1994 年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颁发的国家图书奖。《Từ điển tiếng
Vi t》已经获得了国家级优秀科研成果奖。目前这两本词典是汉语、越南 语学习和研究工作最有价值的两部权威词典。
此外，我们还采用其他词典，如:《近义词应用词典》（陈炳昭，
2003 年）、《应用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0 年）、《象形字典》、
《中越词典》、《越汉词典》等词典和相关探讨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文 章以及中国和越南的有关学位论文作为参考资料。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提取原则：我们按照语义场的相关理论，选 取表喜、爱、哀、恶情感情绪的词素，再根据《现代汉语词典》词义提示 分别找出每一个词头下的同义词，如：
悲：悲伤——悲哀、悲惨、悲愁、悲楚、悲怆、悲愤、悲苦
再找出相应的逆序词，为防止遗漏不作词头的同义词，例如：“悲伤”
的逆序词是“伤悲”。至于“悲”与“哀”的其它词素义项，另作其它组联系。根据它们的概念义确定它们是否同属一个语义场。
在搜索例句时，我们主要依靠《北大语料库》及“Kho ng li u tiếng
Vi t”（越南语语料库）。
本论文的理论及实践意义
本论文以语义场、义素分析法、语义网络及对比语言学为理论基础对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进行系统、全面、详细地研究。完成了研究任务，本 论文为情感心理词语的构词法、搭配能力及语义关系提供全面的见解。对 汉、越情感心理词对比研究提供有益的评价和语料。论文同时也丰富对比 语言学理论，为促进义素分析法及语义网络理论研究作出一份贡献。
本论文将义素分析法、语义网络及对比语言学理论运用于汉、越语实 践，指出情感心理词语在两种语言之间的异同并解释产生异同的原因。研 究结果能够帮助汉、越语学习、研究者更加深入地理解该类词语，从此能 够有效地运用于交际，为汉、越语教学、研究工作提供有益的参考资料。
本论文所构建各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网络为计算机应用（计算机翻译）、词典编写等都提供便利。
论文结构
本论文除了引言、结语、参考文献及附录之外，主要分为三章：
第一章：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研究综述以及本研究的理论基础。这 章综述汉、越心理词语的研究现状,从此确定本研究的理论基础及研究角 度。介绍语义场、语义学及对比语言学理论。
第二章：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对比。这章将对汉、越情感心理 词语的内部结构及搭配能力进行对比、分析，指出异同。指出汉语情感心 理词字形的特殊性。
第三章：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网络对比。这章分别描述、确定表喜、爱、哀、恶四种情感心理语义场的词语，构建各语义网络，说明各语义网络中词语之间的语义关系。将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网络进行比较，指出异同。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研究综述以及论文的理论基础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研究综述
从十九世纪末，表示情感的心理词语开始引起汉、越语言学家的关注。
诸多专家学者不断努力，对心理词语进行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总体 上看，各研究论述主要从以下四个角度出发：
第一、情感心理词语定义和范围的探讨 第二、从语义层面上对心理词语进行研究 第三、从语法层面上对心理词语进行研究 第四、从认知层面上对表情感心理概念进行研究 下面我们就概括前人对情感心理词语的重要研究成果。
1.1.1 情感心理词语定义和范围的探讨
十九世纪末期，心理词语主要是心理动词开始引起语言学家的关注。
马建忠（1898）、吕叔湘（1956）等都在自己的论著中初步涉及到心理动 词。当时，各学者主要指出表示情感心理活动意义的词是属于动词的一个 小类，至于什么是心理动词学者们尚未谈到。
比如“凡心之感与意之之，皆动字也” [45: 4]（凡是表示内心的情 感意义的都是动词）。黎锦熙（1992）也持赞同的观点，认为“表情义作 用的”是心理动词。
吕叔湘（1956）列出心理活动动词有：想、忆、爱、恨、怨、悔、感 激、害怕等。[42: 16]
这些最早的论述具有开创之功。续吕叔湘之后，许多语法专著和语法教材在论及动词问题时往往也会提到“表示心理活动”的动词是属于动词的一个小类，然而对于什么叫“心理活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明，对于哪些是“心理活动”动词，也没有统一的认识，各家所列的心理动词存在很大的差异。
黄伯荣（1988）将动词分为 6类，其中一类为表示心理活动的动词，
如：爱、怕、恨、想念、打算、希望、害怕、担心、讨厌等等。刘月华
（1983a）将动词分为动作动词、状态动词、关系动词与能愿动词。其中
状态动词主要表示人或动物的精神、心理和生理状态，表示心理的如: 爱、
恨、喜欢、讨厌、想念、希望 等；表示生理的如: 瞎、饿、病 等。（转
引自[52]）。但是我们认为表示生理的这一类不是心理动词，应该将它们 归属于感觉类生理动词。
二十世纪末，一些语言学家已经深入研究心理动词，提出心理动词的 概念。代表人物为李林定（1990）、胡裕树（1995）、袁明君（2000）等 等。
这一阶段，大部分研究者已对心理动词下了定义。如：“心理动词是 指表示喜爱、怨恨、感觉、认知、遗忘等和心理活动密切相关的动词。”
[30: 112]。袁明君则指出：所谓心理动词，就是表示人的内心行为或状态 的动词，思维动词并不是真正表示“内心”的活动，仅仅是表示在大脑中 进行的思维活动，不应该认定是心理动词。[83:134]
陈昌来（b，2002）主张心理活动范围最小的仅包括情感类心理动 词，如：爱、喜欢、恨、同情、想、想念、思念等；也有学者认为除了表 情的，心理动词也应该包括表知的，即: 知道、认为、觉得、记得、了解 等属于人类认知活动的动词。
可以说胡裕树、范晓的定义是第一次从内涵和外延上给心理动词作了 一个较为全面的定义:表示情感、意向、认识、感觉、思维等方面的心理 活动或心理状态的动词都是心理动词。[23: 234]
尽管各个论述还存在分歧但是心理词语包括表情和表知两大类，这一 观点为很多研究者所接受。
在越南专门研究心理词语的篇章不多。典型的有黄慧（Hoàng Tu ）、
阮 才 瑾 （Nguyễn Tài Cẩn） 、 阮 金 坦 （Nguyễn Kim Th n） 、 阮 玉 簪
（Nguyễn Ngọc Trâm）等等。越南语研究界将表示情感心理词语列入动词 一种特殊的小类。
《Ng pháp tiếng Vi t》 (《越南语语法》[100: 81]) 将动词分为很多 小类，其中有“表示感想的动词”一类。各作者认为，这些动词（如 tin- 相信，yêu-爱，biết-认识，nhớ-想念，nghi ngờ-怀疑 ）后面必须出现 宾语或其他辅助成分才能够表达完整意义。这些词的前面也能受程度副词 的修饰。
丁文德（Đinh Văn Đức，1986）则把情感心理词看作形容词（vui-快
乐，buồn - 忧愁，yêu- 爱，thương - 心疼，khinh - 轻视，trọng - 尊 重）。这些形容词都由人的主观意识所决定，反映人与事物之间的关系。
本论文的理论基础
1.2.1 词义的相关理论
1.2.1.1 词义的概念
词义是什么，这个问题被认为是哲学和语言学最困难的问题之一。自 古以来，哲学家和语言学家提出了各种观点学说。到 20 世纪中期欧洲的 学者已认识到词是通过概念的中介指示物。维理语法学者发现，词作为一 个指号，一方面同人的意识联系，另一方面同它所指示的物联系。“词不 直接表示物，而是通过一种特定的方式或模式（实体、行为、性质等）表
示物”（S.Ullmann，转引自符淮青，[16]）。这就是说当时的学者已经把
词义构成的要素分解为三个部分：词、概念（或意识、模式）和物。
美国学者奥格登（C.K.Ogden）和瑞恰慈（I.A.Richards）完整而深入 地阐明了这三个要素的关系。他们在 1923年出版的《意义的意义》（The Meaning of Meaning）这本专著中提出了说明这三个要素关系的语义三角 形，包括思想或指示活动、指号、被指示的东西。
美国学者莫里斯（C.Morris）说：“没有一个事物本身就是一个指号，
但是，当它使得某个事物通过它的中介而考虑到另一个事物的时候，它就 成为一个指号或指号媒介物”。比如“ ”(书)这个音节本身不是指号，
只有通过它的中介而考虑到“装订成册的著作”这个概念，或者考虑到实际存在的书写人的种种认识成果的人工制品时，它才成为指号。也就是说指号和它的代表对象之间的关系是一种起媒介作用的代表、表示、知识的关系。
指号理论学者指出“指号”和“指号代表对象”是在人的交际过程中 产生的现象，“指号”和“指号代表对象”的关系是人赋予的，其间是一 种媒介的关系。
苏联语言学家斯米尔尼茨基（P.Smirnovski）说：“词义是事物、现 象或关系在意识中的一定的反映（或在性质上类似的、有现实中的一些分 散因素的反映构成的心理产物），它作为词的内在方面进入词的结构之中，
对这个内在方面来说，语音则是物质外壳，它不仅是表达意义，将它转达 给别人的时候不可缺少，而且也是词义产生、形成、发展所不可缺少 的。”[16: 5]
综合各专家的观点，符淮青（1996）肯定“词义（狭义用法，指概念 义）从构成上，是词的语音形式（必要时可区分为“词的物质外壳”和
“词的音响形象”）所联系的概念内容，从概念内容的本性上讲，是对客 观事物的反映。”[16: 9]
符淮青（1996）同时指出词义的三大特点。第一、语词指号以人的语音为其物质外壳，词义同语音的物质外壳的联系也是约定俗成的。从本族人讲本族语的感受来说，运用语词是运用它的意义，似乎并不理会语词的语音形式。第二、词义能达到高度的抽象水平。第三、词的多义性。词传达的信息内容可能是多方面的。词的多义性明显地表现在四方面：一是许多词在历史发展中生出许多新义，二是几乎大多数词在不同的语境中可以获得各种临时义，三是许多词不仅有概念义（理性内容），而且有附属色彩（感情、语体色彩等），四是概括性的词用在不同的上下文中其侧重指示的数量范围、部位方面、具体对象、行为和性状特征等等是不同的。因此，严格说来，纯粹意义的单义词是不存在的，词典中确定的单义词只是对具有较固定的理性内容的词类型化的说明罢了。
1.2.1.2 词义的分类
一般认为，词有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本研究所针对的是情感心理词，
属于实词，而实词一般只有词汇意义。词汇意义也有不同的划分法。
从派生关系上词义分为本义、引申义和比喻义。
词的本义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就词的来源说的，即该词的最初意义，
如“页”的最初含义是“头”；另一种是就词的应用来说的，即把最常用 的那个意义算作词的本义（也叫“基本义”），如“页”在现代汉语中的 基本意义是“纸页”。大多数词的本义就是它的基本义，如“信”的本义 是“诚实”，基本义也是如此。
词的引申义是由词的本义引申、扩展而派生出的意义。如“đau”的 本义是只身体部位因为受伤所以疼痛，后引申为表示处于难受、伤心的精 神状态，如 “đau lòng, đau xót”；“酸”的本义是指像醋的气味或味道，
如酸菜、青梅很酸。然后引申为“伤心、悲痛”如：心里一酸，眼泪就淌 了下来。
词义引申的基本途径有两条：一是从个别到一般，二是从具体到抽象。
词的比喻义是以词的本义或引申义比喻另一事物，由两者之间的相似 点相沟通而产生的新义。如“红眼病”的本义指一种病，因急性出血性结 膜炎而眼白发红。后来隐喻为“羡慕别人有名或有利而心怀忌妒的毛病”
之义。“发火”的本义是“开始燃烧”，后比喻为“发脾气、生气”的意 思。
从传达的信息内容上分出概念义（理性内容）和附属义（或称附属 色彩，如感情色彩、语体色彩等）。
词的概念义（理性义）是词义的核心内容，即词所标志的客观对象的本质特点的反映，各个词的概念义千差万别，概念义有特定的语音形式同它联系。词的概念义是词的基本成分，要掌握词义，首先应该掌握词的概念义。词典一般对词的概念义有较详细的说明，而对词的附加义很少说明。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对比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构造方式对比
汉语语法学界根据构成词的语素数量把词分为单纯词和合成词等两大 类。然而越南语语法则根据构成词的音节数量将词分为 ―Từ đơn‖ 和 ―Từ phức‖ 等两大类。两种语言对构词方式的划分标准不一样，引起再继续细
分为各小类时，汉语和越南语有一定的差别。下面我们就仔细论述汉语和 越南语情感心理词语的构词方式的异同。在对比过程中，我们以汉语的构 词方式为框架。
2.1.1 单纯词对比
据万艺玲（2000）汉语单纯词指由一个语素构成的词。有单音节的单 纯词，也有多音节的单纯词。[66: 33]
据叶光班（Di p Quang Ban, 2003），越南语的 ―Từ đơn‖ 是由一个独 立音节组成的词，如：nhà（家）, đã（已经）[101: 39]。从汉语的角度来 看，可以说越南语的 ―Từ đơn‖由一个单音节语素构成的。换言说汉语的单 纯词范围比越南语的 ―Từ đơn‖ 大。越南语的 ―Từ đơn‖ 仅仅相当于汉语的 单音节单纯词。
2.1.1.1 单音节单纯词对比
据统计，汉语表喜、哀、爱、恶等四种情感情绪词只有 17 个单音节 单纯词，占情感心理词语总数的 6.5%。说明表情感心理的单音节单纯词 比重极少，大部分都是合成词。越南语情感心理单音节词数量比汉语多，
共有 33 个词，占 13.19%。汉、越表喜、爱、哀、恶等情感心理单音节词
表 2-1 汉、越表喜、爱、哀、恶等情感心理单音节词统计表
汉语 越南语
爽③、愁、烦①、苦、酸③、痛
②、好①、爱、宠、迷②、醉②、
烦②、腻②、厌、嫌③、恨①、怨
① vui, phởn, sướng ② , mừng, buồn ① , phiền, sầu, đau ② , khổ, thương ③ , rầu, th m, chuộng, ham, khoái, sính, thích, mến, quý, thương, xót③, mê, say, chán, ngấy, ngán, ghét, ghen, ganh, h n, thù
汉、越语情感心理单音节词数量的差别，依我们看是由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在古代汉语文字中，一个汉字绝大多数情况下代表一个词，就 是说一个词是由一个单音节语素构成的。换言说古代汉语里绝大多数词都 是单纯词。后来，汉语有由单音节词向多音节词的发展趋势。这一发展趋 势引起大量单音节成词语素变成不成词语素，只能出现在合成词里。因此 单音节词数量明显缩小，而多音节词的数量日益增多。
跟汉语不同，虽然越南语也有从单音节词转向多音节词的发展趋势。
但是越南语里单音节词的“降职”现象没有汉语那么普遍，很多单音节词 仍然保留到现在，成为一个情感心理语义场的核心词。
其次，越南语有大量从汉语借来的单音节词，称为“汉越词”，如： sướng（畅）, phiền（烦）, sầu（愁）, khổ（苦）, thương（伤）, th m
（惨）, khoái（快）, mê（迷）, h n（恨）, thù（仇）等。这些汉越词已 经丰富了越南语的情感心理词语系统。
越南语情感心理词语里除了纯越南语、汉越词之外，还出现一些汉越 词的变体，如 ―buồn‖的变体为“muộn‖, ―sầu‖的变体为 ―rầu‖，“ghen” 的变体为 ―ganh‖。Nguyễn Ngọc San (2003)把这些词称为 ―từ Hán Vi t Vi t hóa‖ （暂译：越化的汉越词）。他指出在语音变化的打击下，一个汉越
词就分为两个，一个仍然保留汉越音，另一个就派生出新的语音形式并构成新词。（转引自[121:238]）
这样一来，汉语情感心理单音节词仅有纯汉语词。但越南语里除了纯 越南语词之外还有汉越词和汉越词的变体，引起越南语单音节词的数量比 汉语多。
在结构层面上，汉、越情感心理单音节单纯词一般都由一个直接表示 情感心理意义的语素构成。尽管它们的数量都没有合成词那么丰富，但都 是最基本的词，在表示与生活有关的概念以及构成新词上，都起着至关重 要的作用。这些单音节单纯词是构成情感心理合成词的最主要因素。
2.1.1.2 多音节单纯词对比
除了单音节，汉语单纯词还有多音节词，多音节单纯词主要包括联绵 词、译音词和拟声词（译音词和拟声词不属于情感心理范畴，在此略过）。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的搭配能力对比
大部分汉语和越南语情感心理词语既具有形容词的特点（能受程度副 词的修饰）又有动词的特点（能带宾语），因此它们是一种特殊的状态词，
搭配能力相当强。下面我们主要针对论述情感心理谓词最典型的一些搭配 结构。
2.2.1 汉、越情感心理词跟副词搭配的对比
副词属于附加词，副词的组合能力主要是跟动词和形容词构成状中结
句法功能及其意义，汉语语法学界将副词主要分为程度副词、否定副词、
范围副词、时间副词等。据《越南语语法》，越南语的副词称为 ―Phó từ‖
（副词），跟汉语基本相同。[100:124,125]
由于程度副词和否定副词跟情感心理词语搭配时都有一定的限制，情 况最为复杂，因此在本论文内我们仅对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跟程度副词和 否定副词的搭配能力进行对比分析。
2.2.1.1 汉、越情感心理词跟程度副词搭配的对比
程度副词是对形容词或者动词在程度上加以限定或修饰的副词。
汉语常用的程度副词有“很、非常、相当、挺、太 ”等等。越南 语常用的程度副词包括“rất, quá, vô cùng, hơi, khá ”等等。
心理词语系统里，一般表情感心理词语大多都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
表认识心理词语和表意志心理词语大多都不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比如，
我们可以说：很讨厌、很喜欢、很开心等等，而不能说：*很感觉、*很打 算、*很计划等等。
这说明情感心理词语是表示状态意义的，因为只有状态和性质才能有 程度的对比。情感心理词语是心理词语中的最特殊的一类，表示的心理活 动实际上是一种无意识的活动，一般不会自觉地开始也不会自觉地结束。
它们表示的实际上只是一种心理状态，这使它们的作用近于描绘而不是叙 述，这就是它们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原因。表认识和意志心理词语富于陈 述性而缺乏描绘性，具有一般行为的特点，因而它们不能受程度副词的修 饰。
然而情感心理词语与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形容词不一样。因为程度副词修饰的情感心理词语不仅表示情感心理词所表示的心理活动程度，而且还涉及情感心理词所带的宾语（若情感心理词后面还有宾语成分）。也就是说程度副词在句中不仅修饰情感心理词，而且还能修饰该词所带的整个宾语。比如：“王兰最喜欢看电影。”这里的程度副词“最”既修饰“喜
欢”，也修饰“看电影”。宾语中的任何一个词被代替，在实际表达中都 可能影响这个程度副词的用或不用。然而形容词受程度副词修饰时，程度 副词只表示形容词本身性质的程度。如“很美”里“很”只修饰“美”，
表示颜色的程度。尽管形容词在形式上也可以带上宾语，如“纯洁队伍”
但带宾语之后就不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如不能说*“很纯洁队伍”。这 里形容词带宾语只是形容词的使动用法，“纯洁队伍”就是“使队伍纯 洁”。
汉语情感心理词语与程度副词搭配的格式主要为：“很/太/非常/
+情感心理谓词”；越南语则是“rất/hơi/quá +情感心理谓词”或者 “情 感心理谓词 + quá/lắm ”。
但值得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情感心理词语都能受程度副词修饰。
有些情感心理词语不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也有些情感心理词语与程度副 词搭配时有一定的选择。
张谊生指出：根据有无明确的比较对象，可以将程度副词量级系统分 为相对与绝对两类。其中绝对程度副词细分为三类：
超量级：“太”类，比如：太、过于、过分。
高量级：“很”类，比如：很、极、非常、相当。
低量级：“有点”类，比如：有点、有些、比较。 [90:9-10]
按照汉语对程度副词等级的划分，越南语的程度副词也可以分为超量 级，高量级和低量级三类。越南语里超量级的程度副词有 ―quá, quá đỗi ‖; 高量级的有 ―vô cùng, rất ‖；低量级的有 ―hơi, khá ‖。
小结
关于构词方式：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主要由一些典型的表情感情绪语素跟其他语素构 成的。从音节的角度来看，大部分表情感情绪词语都是多音节的，其中最 受欢迎的都是双音节词。
根据汉语语法，汉语表喜、爱、哀、恶等情感心理词语有八种构词 方式，即单音节单纯词、联绵词、并列式合成词、偏正式合成词、主谓式 合成词、动宾式合成词，附加式合成词、重叠式合成词等。以汉语为框架，
可以说越南语的情感心理词语有七种构词方式，没有主谓式。
从数量的角度上看，汉语包括单音节和联绵词在内的单纯词数量都没 有越南语丰富。汉语的合成词里，并列式、偏正式、附加式的合成词数量 明显超过越南语。然而越南语的补充式、重叠式却大大超过汉语。汉、越 的并列式情感心理词语数量最为丰富，述宾式合成数量也相当多。
从构词语素成分来看，汉、越的并列式情感心理词语基本相同。汉、
越语的大量述宾式合成词充当“宾”的位置是表示人的身体部位的词素。
从构词频率上看，中国人最喜欢用“心”形象描写情感情绪，大量情感心理词语含有“心”语素或“心”偏旁部首。越南人则不常用“心 - tim”而爱用“lòng- 肠”这一形象。这是由于两国人民认知方式的不同所引起的。汉语的附加式跟越南语有一定的差别，汉语的构词方式是：A + BB
→ ABB 结构，而越南语则有 AB → AB’B的结构。汉语的重叠式合成词 跟越南语既有相同又有相异之处：汉语的重叠式是 A →AA（声调有改变，
但文字和词义不变），越南语的重叠式为：A →AA’（声调和文字及词义 一般都有所改变）。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下结论：汉语情感心理词的构词方式与越南语是同 中有异的，而且是大同小异的。
关于搭配能力：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都不能随便与任何程度副词搭配，这一特点是由 情感心理词语本身的程度量所决定。与程度副词搭配时，汉语里，程度副 词经常出现在情感心理词语之前，组成“很/太/非常/ +情感心理 词语”句式。越南语里程度副词出现在情感心理谓词前后两可，组成
“rất/hơi/quá/lắm +情感心理词”或 “情感心理词 + quá/lắm/vô cùng ” 句式。说明跟情感心理词语搭配是，越南语程度副词的位置比汉语更自由、
对于两种语言，我们完全可以依靠程度词法来确定一个情感心理词是 否能和否定副词搭配。只有当一个词可以被不少于“有点儿、很、最”
（有时可以用“一些、比较”代替“有点”）三个程度词切分时才可以判 断它是非定量的（越南语则用“hơi/khá/một chút, rất, nhất”）。非定量的 词都可以用“不”或“没”否定。情感情绪本身一般都有持续性的，没有 明确的起讫点，因此大部分情感心理词有连续性，所以一般用连续否定词
“不”否定比用离散否定词“没”否定更为自由。
与越南语不同，个别表示离散性的汉语情感心理词语可以单独用“没”
否定。越南语的情感心理词无论是连续性的（用于表示未然的）还是离散 性的（表示已然的），绝大多数只能用“không”否定，一般不能单独用
“chưa”，如果要用“chưa”，那么“chưa”后面必须加上表示状态曾经发生过的副词，即“chưa từng ”或“chưa bao giờ”、“chưa hề ”等。
汉语心理状态词所带的宾语或者是客事宾语，或者是原因宾语。当宾 语指原因时，宾语可以直接出现在情感心理词后面。越南语里，表示原因 的成分很少紧接在情感心理词后面，它们和情感心理词之间必须用表示原 因的关联词“vì”，当时这一句式被越南语法看作复句。
越南语里程度副词当补语时，补语和中心语之间一般不用结构助词，
汉语有的要用“得”，有的不用。越南语里当短语充当补语时，补语和情 感心理词之间的连接词语可有可无，汉语则一般都要用“得”。
汉、越情感心理词的语义网络对比
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的特点及提取步骤
3.1.1 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的基本特点
本文以语义场及义素分析法理论为基础，对各情感心理词语的语义作 深层的分析，建立心理词语语义场及其义征标记集，以建立情感心理词语 的语义网络。
我们将情感心理词语分为两大类，正面的和负面的。这样情感心理聚 合语义网络包括语义向网络，语义元网络和次语义元网络，这些网络不在 同一个层级上。该语义网络的基本形态图示为图3-1。
语义元网络是情感心理词语聚合语义网络的最基本的构成元素。次子 场体现为次语义元网络，是进行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构建的最主要工作，
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
正面语义向网络 负面语义向网络
次语义 元网络
次语义 元网络
次语义 元网络
次语义 元网络
3.类义子场 3.类义子场
2.语义向子场
4.近义次子场 4.近义次子场
图 3-1 情感心理词语聚合语义网络层级示意图
根据心理词语的义征分析，义词为“结点”，以词与词的意义关系为
“连线”，把心理词语勾连成一个语义网络。语义元网络的意义结构可以 用有向图来表示：
其中结点 1，结点 2 分别是某个情感心理词语或某个情感心理词语的义位，
连线表示两个结点之间的意义关系。
为适应构建心理词的聚合语义网络的需要，我们接受赵家新对词汇的 语义关系所确定的意义关系。具体如下：
1.加义关系（A）: 在一个语义场里总有一个核心词，这个核心词的词义 是词群共有的，是勾连词群的核心义征。其他词如果靠加义方式派生出来，
那么两个词之间是加义关系。加义关系标记为字母（A）。如：
“忧愁”：[-积极]y[+困难][+忧虑，愁苦]；“忧烦”：[-积极][+忧 愁][+烦恼] （y：表示原因）。这两个词的义征说明“忧愁”和“忧烦”
是加义关系，图示如下：
2.修饰关系（X）：两个词的内部义征之间是修饰与被修饰的意义关系。
一般来说偏正式合成词，补充式合成词都是修饰关系。修饰关系标记为
―mừng‖：[+tích cực]y[được như mong muốn][+rất thích thú]
―mừng hụt‖：[+tích cực]y[+tưởng lầm điều may mắn đã x y ra][+mừng]
因此这两个词的语义关系被图示如下：
3.递进关系（D）：同义组中词的程度不同表现为语义的递进关系。递进 关系标记为D。如：
结点 1 连线 结点 2
忧愁 A[ 烦恼 ] 忧烦 mừng X [+tưởng lầm điều may mừng hụt mắn đã x y ra]
“畅快”：[+积极][+舒畅][+快乐]；
“痛快”：[+积极][+畅快][+程度高]。
那么“畅快”和“痛快”的语义关系可以图示如下：
4.语彩关系（Y）：两个词有语彩义征上的区别关系，标记字母为 Y。如：
“嫌”：[-积极] y[+不满][+厌恶]；“嫌隙”：[-积极]y[+不满][+恶 感][书面]。“嫌”和 “嫌隙”的语义关系图示如下：
5.等义关系（T）：两个词通过替换语素位置而语义不发生变化或两个词 的意义和用法非常相似的，标记字母为 T。如：
“忌妒”：[-积极]y[+自己没有别人好][+心怀怨恨]；“妒忌”：[-积 极][+忌妒]。 “忌妒”和 “妒忌”的语义关系图示如下：
3.1.2 语义网络提取的步骤
（一）初步判断：按照语义场的相关理论，确定表喜、爱、哀、恶等语义 场。根据《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词的概念义确定它们是否同属一个语义场。
（二）确定词语的义征 运用义素分析法，再依靠词典释义及例句确定每个词（义位）的四个 典型义征，包括： [+语义向][+语义元][+原始量征][+语彩]
（三）构建词与词之间的语义关系 根据词语的义征，确定词与词之间的语义关系。在此基础上构建各语 义网络。
（四）语义网络的核心和外延成员的界定
畅快 D[ 程度高 ] 痛快
嫌 Y[ 书面 ] 嫌隙
每个语义网络都有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之分，它们之间并非泾渭分 明，我们必须承认“中间状态”的存在。本研究采用语义场理论对情感心 理词进行划分。需要说明的是在划分为更小网络时，出现交叉现象，如词 典标注“怨”有两个意思：①恨、②厌恶，我们就分别标注为“怨①”和
“怨②”。此时把“怨①”（有“恨”义）划分到“愤怒”语义网，把“怨②”
（表示“厌恶”义）划分到“憎恶”语义网络。
汉、越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对比
3.2.1 汉、越正面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对比
表示喜悦、喜爱、悲哀和憎恶等情感心理词语可以分为正面和负面两大类。正面情感类心理词语是指积极的、舒适的、主观希望发生的、没有
任何心理负担的、对人起增力作用的情感类心理词语。这样正面情感语义 网络就包括两小类：喜悦语义网络和喜爱语义网络。（请看表3-1）
表3-1 正面情感语义网络的分类
序 语义网络 语义特征 汉语例子 越语例子
1 表 喜 悦 义 语义网络
[+积极][+快 乐][+满意]
暗喜、尽兴、开心、
高兴、快乐、愉快 vui, phấn khởi, sướng, mừng
2 表 喜 爱 义 语义网络
爱、爱戴、笃爱、
心爱 thích, yêu, quý, sính, chuộng
3.2.1.1 表喜悦义语义网络对比
心理学指出：喜悦是人的基本情感中的一种，喜悦是达到所盼望的目 的后紧张解除时个体产生的心理上的愉快和舒适。喜悦的强度与达到目的 的容易度有关。另外当人们的愿望在意想不到的时机和场合得到满足，也 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喜悦体验。[81: 384]
“喜悦”类词用于形容人的快乐情绪，这类词汉语史上曾经历了交替 性演变。如唐宋时期多用“喜”、“乐”、“欢喜”。元明时期多用
“喜”、“欢喜”、“喜欢”。清代则多用“喜”、“乐”、“欢喜”、
“高兴”。到了现代汉语中，则主要用“高兴”、“快乐”、“喜悦”等 双音节词。[49]
现代汉语中，大部分“喜悦”类词是从短语凝固而来。下面本文就追 回构成喜悦类词语的核心词素的本义，从而将表喜悦义的词语列入不同的 次语义网络。
【快】“快,喜也。从心夬（）声”《说文》。“快”得声义于
“夬”。而《说文》也注：“夬，分决也”，“夬”象形字，像分裂物体 之形。“快”取义于“夬”的分裂之义，即使心情开解，放松。这样“快”
的本义是愉快，喜悦。例《战国策ã秦策》：文信侯去而不快。清明时期，
“快”有“使快乐”的意思，例:“则不快吾意。”——明ã魏禧《大铁 椎传》，“快吾意”是使吾意快,符合我的意思。
【乐】有两个义项。①使人快乐。②快乐；欢乐。例如：有朋自远方 来,不亦乐乎。——《论语ã学而》。
据李铁（2009）“快乐”两个字连用最早见于西汉，表示“感到幸福 或满意”之意。如：王住宫中快乐多，更於终日奏笙歌。（《敦煌变之 集》）。而后发展出“高兴；愉快”之意，如：他没有快乐，也没有悲哀。
《巴金《家》》。现代汉语中“快乐”侧重指内心的感受，是发自内心的 一种幸福感，所以人们常说“新年快乐”，“生日快乐”。[33]
【喜】是会意字。甲骨文里，上面是“鼓”本字,下面是“口”。“鼓”
表示欢乐,“口”是发出欢声。因此，“喜”表示流露在外的快乐。例如：
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诗ã小雅ã菁菁》 。现代汉语中“喜”是 从内心发出的流露在外的快乐，比其他近义词程度更强烈。[97]
【悦】古汉语中“悦”有三个义项。①悦的本义是快乐：《说文》：
“悦，乐也”；《庄子。徐无鬼》：“武侯大悦而笑。”；②指“使人愉 悦”，如：“此词意境较浓淡，便不如前词悦人口耳，奈何。”（况周颐
《蕙风词语》）。③指“悦服”。总之“悦”侧重指被说服，引起共鸣的 彻悟之乐，投契之乐，我们现在说“心悦诚服”就是这样一种状态。[97]
可见”喜”和“悦”都指内心的快乐，但相对来说，“喜”突出由内 到外的愉悦，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情绪的自然流露。“悦”则突出因共 鸣而得到感染的内心愉快。
据李铁（2009）“喜悦”两个字最早见于战国时期，表示“愉快；高 兴”之意。例如：
69.成汤讨桀而夏民喜悦；周武伐纣而殿人不非。（《吴子ã图国》）
这样“喜悦”侧重凸显个人内心的情感体验，比较书面语。现代汉语中
“喜悦”常与“心，内心，满心，心情”等词搭配。[33]
【 愉 】 “ 愉 从 心 ， 俞 声 ” ， 说 明 “ 愉 ” 从 “ 俞 ” 得 声 义 ， 《 说 文》:“俞，空中木为舟也”，这样“俞”本义指挖空的木头做的船，含 有空义。“愉”取义于“俞”比喻心中空空没有烦心事，本义为“轻松”。
小结
在本章里，我们从语义场及义素分析法理论出发，将各情感心理词 语类聚成喜、爱、哀、恶等四个语义场。接着依靠义素分析法理论指出表 示这四种情感意义的词语的语义特征，构建各语义网络，指出表示同类词 语之间的语义联系。通过斟酌与比较，指出两种语言相对应语义网络的异 同。
首先，从数量的角度来看，除了表憎恶义之外，汉语表喜、爱、哀 等意义的词语数量都比越南语多。可以肯定汉语情感心理词语的词义分布 比越南语密。依我们看，引起这种差别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中国人总将事物 划分得非常详细。比如，描写喜悦的状态，汉语细分为：暗喜、惊喜、狂 喜、喜兴、欣喜、喜悦、喜洋洋、喜冲冲、喜滋滋等十种感情色彩。然而 越南人则偏于概括性的思维，只分为：mừng, mừng thầm, mừng cuống, mừng quýnh, mừng rơn, mừng rỡ, mừng hụt等七种感情色彩。实际上，中国
人这种细致的思维还体现在各种语义范畴里，比如描写颜色、亲属关系的 语义范畴等。这是汉语词汇量总比其他语言还丰富的原因。
从积极义向和消极义向的角度来看，表消极义向的词汇数量明显超过表积极义向的词汇量。从此我们可以体会到尽管在不同的国家，人们的强烈忧患意识是一样的。正如古人所说“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引
起负面情感词语远远超过正面情感词语。正面和负面情感心理词数量不对 称反映人类对不愉快的情感的感受更敏感，表达欲也更强烈。
在本章内我们已经对汉、越表喜，哀，爱，恶情感心理词语构建语义 网络，指出词语之间的语义关系。综合四种情感心理词语语义网络，汉语 各语义网络词语之间的语义关系总数为：加义关系 82 个，修饰关系 69个，
递进关系 53 个，语体关系 50 个，等义关系 19 个。越南语各语义网络词 语之间的语义关系数量总数为：加义关系 64个，修饰关系 83个，递进关
系 53 个，语体关系 31 个，等义关系 25 个。说明汉语情感心理词语的最 主要语义关系是加义关系（A），其次是修饰关系（X）。然而在越南语 里情况恰恰相反，词语之间最主要的语义关系则是修饰关系（X），加义 关系（A）排名第二。这样汉语表情感心理的词语的派生方式主要由两个 语素的意义结合起来。越南语却用一个核心词的意义再加上补充说明的意 义成分组成新词的意义。
不管是汉语还是越南语，词语之间的等义关系（T）都很少。这也 是理所当然的现象，因为实际上一般没有绝对等义的词语。
在悲哀痛苦语义网络里，我们发现大量表感觉词通过隐喻机制转变 为表情感意义的词语。具体有触觉词、味觉词、触觉词隐喻为悲伤痛苦义。
这些触觉，味觉词素跟表身体部位词语结合组成表情感状态的词语，而且都是表消极义的。
情感心理词语是词汇系统中的一个重要小类，反映本族语人的心理和 认知看法，日益得到专家学者的关注。本论文是从结构和语义两个角度出 发，对汉、越语表喜、哀、爱、恶等四种情感心理词语的结构及语义进行 描述分析，确定各词语的基本义征并进行语义网络构建，指出词语之间语 义的关系。我们采用类聚比较法从共时层面和静态描写上对汉、越语四种 情感心理词语的数量、结构、词义等作定量考察，比较，指出它们之间的 异同。
在结构层面上，汉、越情感心理词语主要由一些典型的表情感语素跟 其他语素构成的。汉语表喜、爱、哀、恶等情感心理词语有八种构词方式，
即单音节词、联绵词、并列式合成词、偏正式合成词、主谓式合成词、动 宾式合成词，附加式合成词、重叠式合成词等。以汉语为框架，可以说越 南语的情感心理词语有七种构词方式，即单音节词、联绵词、并列式合成 词、偏正式合成词、动宾式合成词，附加式合成词、重叠式合成词，没有 主谓式。从数量的角度上看，汉语的单音节单纯词数量都没有越南语多。
汉语的合成词里，并列式、偏正式、附加式的合成词数量明显超过越南语。
然而越南语的联绵词、补充式、重叠式合成词却大大超过汉语。汉、越语 的并列式情感心理词语数量最为丰富，述宾式合成数量也相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