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ulian play in singapore kiew lee tong temple a case study of chinese ritual theatre 4

相较于莆田“经忏筵”或“上下筵”的说法，九鲤洞则称这种法会为“阴阳法会”，取意佛道兼融，人鬼皆具，阴阳调和。8 这种大规模的宗教仪式，一般只见於寺庙建竣、菩萨开光、普度拜忏、瘟疫过后等大型斋醮的特殊宗教场合，或是莆田富有人家的酬愿谢恩。莆田民间一般只以佛教道坛配合目连戏的演出，建三日三宵的忏筵道场，加上放焰口的宗教仪式。 从以上的叙述，可以看出目连戏與佛教道坛的关系紧密

第 四 章 普 度 的 场 地 ： 九 鲤 洞 目 连 戏 的 语 境

中国戏曲史上有关目连戏表演场地的资料非常有限，和目连戏相关的明万历年间刊本《慈悲兰盆目连忏法道场》或民间的《血盆忏》，也没有任何道场空间结构的图示或说明。1

晚近，缘于学者以田野调查方式调查目连戏或宗教仪式时，企图呈献调查对象的表演脉络，才留下可资参考的资料。一般而言，中国戏曲史上对于戏剧表演场地的观察，最常见的就是“内台法事外台戏”的见解。也就是戏剧表演有表演的戏台，道场演仪有演科的道坛。前者是演员提供娱乐演剧的所在，后者是僧道沟通神明的地方，两者在空间利用和职能上经常是泾渭分明、毫无瓜葛的。

目前学者所调查的目连戏演出脉络，大致可分成两类：一种是配合佛教盂兰盆会／道教中元法会的目连戏演出，超度先祖亡灵和一切的孤魂野鬼。如容世诚、蔡志祥南洋兴化的目连戏研究，徐宏图浙江永康醒感戏的研究。2

一种是道教和佛教斋醮科仪中穿插目连戏的演出，如李丰楙、邱坤良对台湾中、南部道教拔度仪中的目连戏，王天麟台湾北部客家地区民间释教的“打血盆”拔度斋仪、王馗粤东梅州的“香花佛事”等。3

据研究，在佛、道宗教仪式中所插演的目连戏片断，演科人员都是宗教人员，且仪式目的无一不是为了超度亡魂。演科地点多是在仪式空间的地面上。至于容世诚、蔡志祥、徐宏图所说的情形，则是演出戏剧的戏台空间和宗教仪式空间的重叠。这种戏台空间和仪式空

《民俗曲艺》第115期（1998），页65－106。

3

李丰楙〈复合与变革——台湾道教拔度仪中的目连戏〉，见《民俗曲艺》第94期

（1995），页83－116。Ch’iu K’un-liang, “Mu-lien Plays in Taiwanese Funeral Rituals”, in

David Johnson ed., Ritual Opera Operatic Ritual: “Mu-lien Rescues his Mother” in Chinese Popular Culture, (Berkeley: IEAS Publications, 1989), pp 105-125。王天麟〈桃园县杨梅

镇显瑞坛拔度斋仪中的目连戏〉，见《民俗曲艺》第86期（1993），页51－70。王馗

〈香花佛事——广东省梅州市的民间超度仪式〉，见《民俗曲艺》第134期（2001）， 页139－214。

目 连戏 与超度 仪 式 〉就 说 ，目 连戏 演至 剧中 一些“ 重要 场次 ”如 “目连超幽”、“目连打城”、“目连破血盆”、“和尚诵心经”、“和尚施食”和

“四真超度”时：

木偶戏台转化为仪式祭台，木偶戏演出与超度仪式合一，木偶就是神像，神像就是木偶；祭品就是道具，道具也变成了祭品；木偶师（杨来好）成为戏台（也即祭台）上进行宗教仪式的法师，戏剧就是仪式，仪式就是戏剧，二者成为一体的两面，不能分割。4

容世诚所说“木偶戏台转化为仪式祭台”，就是戏曲表演空间与仪式祭祀空间在职能上的重叠。不过，容世诚对于戏台和祭台的关系，还局限于目连戏中的一些“重要场次”。这篇论文则以为，在九鲤洞目连戏的整场表演中，戏台就是祭台的关系是贯彻于整场目连戏的表演。换句话说，九鲤洞目连戏中的戏台自始至终都是祭台。

以下，论文就从九鲤洞目连戏在逢甲大普度的表演脉络，说明九鲤洞目连戏在表演场地的实际空间布局运用，为目连戏演出的整体环境，提供一张完整的空间地图。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仪式场地结构繁复，为了方便文字的说明，这张空间地图将针对不同的仪式道场加以说明。也就是分成道教道场、佛教道场、庙宇扶鸾和目连戏棚等四个区块。四个区块所构成的空间地图，将突显出中国宗教仪式剧中表演场地的一个重要功能：整个表演场地的呈现，尤其是目连戏戏棚前的灵位，就是点出目连戏演出空间的特殊性，也就在提醒观众或研究人员，这出戏剧所要求的观赏模式。

第二，论文将在四个空间区块的仪式场地结构说明中，纳入相关仪式道场的仪式內容。上面的空间地图是靜态的结构，这里的仪式流程则是动态的內容。从这一动态的內容的说明，可以发现逢甲大普度中仪式道场和仪式道场之间，并不是各不相干、完全独立的存在。最值得注意的是，在佛教仪式道场中也有目连超血盆宝塔的宗教仪式。九鲤洞佛教道场中既然已经有目连戏的片

4

容世诚、张学权同注（2），页850。

断，为什么还要演出全本目连戏呢？这是这一章试图要说明的问题。

大致而言，这篇论文认为，九鲤洞全本目连戏加上道教道场、佛教道场和庙宇扶鸾等仪式的表演，才是佛教中一场真实的盂兰盆会的具体呈现。目连戏的演出呈现出盂兰盆会的缘起，将《盂兰盆经》的内容具现为一场戏剧的表演，也是盂兰盆会所以兴办的“因缘”。盂兰盆会的斋僧道场，是目连戏目连救母的“实践”，也是佛陀和目连基于救度众生的悲愿，将目连救母的这一功德广及娑婆世界的一切众生。也就是说，目连戏是演出盂兰盆会的“原理”的根源，盂兰盆会则是实际“践行”的结果。从盂兰盆会的实际践行中，我们看到佛教基于悲愿所产生的佛法的布施。因此，结合目连戏和仪式道场的表演形式，最能圆满表达目连救母的精髓。这就是整场目连戏表演在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中存在的意义。

第三，从道教道场和佛教道场的仪式內容看来，道教仪式偏重度生，佛教仪式则偏重度亡。论文将利用仪式内容、相关的文检，举办中元法会／盂兰盆会的宗教目的等方面，尝试解读逢甲大普度的这一现象。

在进入正文的说明之前，为了对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表演空间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以下先概述九鲤洞的庙宇结构和场地分佈的情形：

图 6：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祭祀场地位置图 5

右侧的封闭空间是九鲤洞的庙墙，庙墙内部是九鲤洞的建筑实体和庙埕兩个建筑空间，也是举行逢甲大普度道教仪式和佛教仪式的主要场所。九鲤洞信奉的“琼瑶仙教”和道教关系密切，6

因此在道场的安排上，道教道坛安置在庙宇內部，佛教坛场则在庙宇的外部。演出目连戏的戏台、安置神魂的寒林宝所、安置牒位的超荐台和举行焰口的焰口台等，因为场地的关系，都安置在九鲤洞右侧、庙墙外的空地上。

在宗教仪式的内容上，九鲤洞庙宇內部的道教道坛，举行的是关注生者的

5

论文附图中的文字用的是繁体字，不是简体字。一般而言，新加坡宗教仪式脉络中常 使用繁体字。这里保留繁体字的用法，用以反映新加坡民间宗教在文字使用上的习惯。

6

见第二章第一节〈宗教建制：新加坡莆田庙宇九鲤洞〉下九鲤洞琼瑶仙教的说明。

相较于莆田“经忏筵”或“上下筵”的说法，九鲤洞则称这种法会为“阴阳法会”，取意佛道兼融，人鬼皆具，阴阳调和。8

这种大规模的宗教仪式，一般只见於寺庙建竣、菩萨开光、普度拜忏、瘟疫过后等大型斋醮的特殊宗教场合，或是莆田富有人家的酬愿谢恩。莆田民间一般只以佛教道坛配合目连戏的演出，建三日三宵的忏筵道场，加上放焰口的宗教仪式。 从以上的叙述，可以看出目连戏與佛教道坛的关系紧密。因此，像是柯国森对目连戏的认识就是“佛教举行的大型盂兰盆会上专题为超拔法事而上演的戏剧”。9

杨榕对莆田傀儡戏的研究也指出，又称“尊者戏”的目连戏是为佛教法事演出。10

在这样的脉络下，在以目连戏为主体的情形下，戏班往往以“大筵”或“筵內”，指称從事宗教仪式的佛坛与道坛，其中又以佛坛为主。11

这是简单的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祭祀场地和仪式内容的情形。

逢甲大普度最早的道教道场，是由来自中国的道士负责建坛。据黄亚松和戴文荣的口述资料，这位道士是“恒清坛”的卢大和，道坛设于万山街13号。

7

莆田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志．莆田县志》（北京：中华书 局，1994），页970。

8

口述历史访谈：陈金源。日期：2004年7月19日，地点：新加坡九鲤洞。

9

柯国森主编《莆田县宗教志（初稿）》（莆田：莆田县宗教事务局，1992），页 629。

10

杨榕〈莆田傀儡戏与鲁戏、北斗戏之探讨〉，见《民俗曲艺》第136期（2002），页 58。

11

同注（9），页634。又陈紀联〈莆仙目连戏摭拾〉，见福建省艺术研究所编《福建目 连戏研究文集》（福州：福建省艺术研究所，1991），页53-65。

1954 年 第 二 届 逢 甲 大 普 度 ， 九 鲤洞 转 而聘 请马来 西亚 “霹雳 州” （Perak State）“实兆远”（Sitiawan）的“三一教”经师前来主持。据黄亚松表示，九鲤洞聘请三一教经师的原因是，早期三一教经师的出身较高，熟读经册，让人信赖。早年的新加坡没有三一教经师，因此只得就近从马来西亚的实兆远聘请，再由他们训练新加坡的学员举行建坛设醮的仪式。当时是由经师郑明源，到九鲤洞传授三一教设坛建醮的仪式。第三届逢甲大普度的经筵也是由郑明源

师 徒担 下重任 。 随 着郑 明 源的 往生 ，第 四届 和第五 届的 经筵 就改 由柔佛州

（Johor State）居銮县（Kluang）三一教堂的经师负责。到1990年代，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经师训练传承良莠不齐，适逢中国的改革开放，九鲤洞就从中国莆田聘请道士前来主持。

2004年第七届的逢甲大普度，九鲤洞是以道教道场，配合其他类型的宗教仪式。经筵的主事，是透过中国的莆田道教协会居中牵线，找到莆田兴化府玄应靖元音法坛的陈义涛前來主持道教法会。历年的经筵主事如下表所示：

13

珠光书院是三一教庙宇，位在马来西亚柔佛州居銮县惹兰卡布路（Jalan Kapur）5 号。

在道教道场上，道士透过种种道教科仪的演述，协助庙宇、齋主和仙真沟通，以祈求仙真的庇佑，达到赐福消灾的宗教目的。根据道书的记载，道教仪式场地有它一定的摆设方法。然而，随着庙宇结构的不同，仪式场地也会有所调整。根据陈义涛的说法，一般莆田道教道坛的陈设方式如下图所示：

图 7：莆田社群标准道教道场

大约而言，坛场的正中央是所谓的“三清境”，也就是道教“无极界”三清的所在位置。三清境供奉的是玉清境的元始元尊、上清境的灵宝天尊和太清境的道德天尊。其次就是“太极界”“通明天弥罗宮”的昊天玉皇上帝、北极紫微大帝、南 极长生 大 帝、玉皇四相之一的泰玄上相张陵张天師和三元都总管玄天上帝。玉皇大帝兩侧分左右两班，有护坛的道教四大元帥：左班是马、温元帅；右班是趙、康元帥。基本上，这些神明占据了整个坛场最主要的位置。

主要的醮筵就设置在玉皇大帝前方的大洞案。醮筵向外延伸，則是道长行科演仪的经桌。经桌兩侧，左班是本地神明，右班是前來庆贺的诸神。再朝外，则是一般所谓“三界坛”的所在。“三界坛”朝内、面向“三清坛”的一面，莆田人称之为“迴向”。“三界坛”朝外的一侧，则称为“虛空”。“三界坛”的左侧再树立道房，右侧则是监齋使者的所在。在监齋、虛空和道房朝內的內部空间，是个清淨、神圣的空间，外面则是奉祀洞主、地主、十方孤魂等阴魂的所在。以上是一般道坛的陈设情形。

九鲤洞的道教道坛设在洞宇正殿的神龛前，因此整个坛场的设置就得依据洞宇的內部结构、神龛的位置，而有所调整。整个道场最重要、最高的大罗仙境，就设立在九鲤洞正龛诸大真仙的宝帐前。大罗天的三清境设于高台上，左右两侧都有阶梯上下。三清境的布置简单，沒有悬挂玉清、上清、太清等三清的画像，只是在高台上擺放桌案，陈设请神的疏文、香花、鲜果、香、烛等祭品。请神的疏文分成两列，最上一列只摆设“大罗三清上帝”疏文，下一列陈列“北极紫微大帝”、“雷声普化天尊”、“都天元皇上帝”、“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天皇上帝”等，显示诸神位阶的不同。在同一座高台上，也就是在供奉三清的兩侧，左侧供奉“南斗九司延寿星君”紙扎圣像一尊，右侧供奉

“北斗七元解厄星君”紙扎圣像一尊。这三张桌案所构成的空间，就是这次道教坛场中最神圣的地方，奉祀道场中地位最崇高的神明。这个神圣空间甚为隐秘，除了庙宇的执事人员和行仪演科的各位道长，其余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

在 大罗 天的 三 清 境前 方， 也 以 高 台 架设萬 神 之 主玉皇大 帝 的“凌 霄宝殿”，供奉玉皇大帝的扎作一尊。凌霄宝殿两侧有对联作：“居上清上无极上，处玄虚玄之又玄”。玉皇上帝兩侧靠墙的地方，则是把守道场的四大元帥。左班是“灵官马元帅”和“昭武溫元帥”，右班是“玄坛趙元帅”和“英烈康元帥”；由这四位元帥统兵守备坛场。第一天晚上的“暂贡出席”和第二天的“晚朝灭灯”科仪之后，都得將四大元帥從兩侧桌案移到帘帐外，象徵四大元帥在帘外保护內坛诸神，让坛内诸神可以安心歇息。这些高大的神像杂作尽管是竹杂纸糊的，卻还是充滿威仪。

玉皇大帝圣座正前方，则是陈设醮筵的长方形大洞案，陈列请神的疏文两

大列。前列的请神疏文由左到右，分别陈设直名丁宜九鲤分镇合洞仙圣、九鲤洞总镇合洞仙圣、本洞文武仙神、元杰徐仙师、晚春卓真人、朱熹夫子、善德陈长者、元晖谢仙师、士元卢仙长、成光王仙师、玄天上帝、二殿赵真君、范文公仙师、当年二郎大神、椰城九鲤分镇合洞仙圣和金叶二童子，主要是九鲤洞琼瑶法教所祀神明。后列的请神疏文由左到右，分别是大慈应供天尊、青玄普度天尊、太岁至哲尊神、周天宿度群真、醮筵会上列圣、东西中三斗星君、北极四圣真君、十方灵霄天尊、高上五御至尊、玉光普照天尊、太上诸天列帝、三元三官大帝、灵霄五师真君、四岳四天圣帝、地岳水府大帝、二十八宿星君、阳间祀典王侯、雷霆护道群英、云厨妙供天尊、七宝兰林上圣等，则是本醮筵尊贵的贵客。在上供时，这张长方形大洞案也供庙方擺放十供、九供、七供等醮筵之物品。醮筵之前再设经桌或科仪桌一张，供道长行科演仪。 三清坛左右兩侧原來是洞宇的兩侧神龛，左侧“何氏九仙翁宝帐”前设

“天师坛”，供奉张天師紙扎圣像一尊；右侧“宮社列圣宝帐”前设“北帝坛”，供奉玄天上帝紙扎圣像一尊。“天师坛”上的疏文，大抵是各地宫庙前来与筵的诸神，计有如切兴胜宫张公圣君、上方宫罗天大将、霞川宫通天圣侯、上林书院司马圣王、明安殿张公圣君、文元殿玄坛元帅、石庭宫昊天帝子、何氏九仙翁、铁山境司马圣王、昭灵庙宣赞元帅、玉湖境齐天大圣、重兴祖庙张公圣君、新灵宫刘公元帅、立心堂齐天大圣和四方庆贺诸神等。“北帝坛”所列疏文，混合了九鲤洞的神明和四方庆贺的诸神，计有显应宫张公圣君、豪浦社忠正圣侯、惠济圣侯、刘公元帅、通天章圣侯、司马圣王、昊天帝子、齐天大圣、达地王郎君、柳金圣侯、会庆堂张公圣君、福山宫郭大人、樟宜兴胜宫张公圣君、四方庆贺诸神、橄榄桥感天大帝、重兴祖庙张公圣君、合洞文武诸仙神、仙宫堂慈济真君和玉湖境齐天大圣。

与三清坛相对的是一般所说的“三界坛”。“三界坛”朝内的“回向”位置，陈设“雷霆焰火鄧星君”纸扎圣像一尊。疏文大抵都是与筵的各地诸神，计有天性宫孙大人、青云庙九皇大帝、仙宫堂慈济真君、七星宫林公太师、东天宫昊天帝子、凌云殿温公元帅、谷城宫杨公太师、显应庙杨公太师、橄榄桥感天大帝和鲤江庙城隍大神等。

“三界坛”朝外是“虛空”。“虛空”左右两侧设对联一对，上联“颂梁皇十轴宝忏可俾三途饱暖”，下联“演老子五千言必徵两地祯祥”。对联呼应了前面所说“经忏筵”和“阴阳法会”的说法：忏筵颂《梁皇》救济地狱、饿鬼、畜生等三途众生，经筵演老子赐福于阴阳两地。在疏文方面，九鲤洞虛空主要陈设文武两圣帝君、天曹掌醮司官、三界万灵贤圣、皇天后土神祗、虚空应感高真、天曹监戏司官，以及其他与筵的各地诸神，如紫霄九鲤洞合洞仙圣、天晶堂三一教主、苍龙坛玄天上帝、东岳庙注生大帝、琼瑶教邸普化天尊、天性祠三一教主、东岳观注生大帝等。

另外，在九鲤洞左厢的“庐山别院”请祀本境城隍大神、昭鹿院城隍大神、观音大士、鲤江庙城隍大神、法主欧仙妃、昭惠庙吴圣天妃、青紫二童子等。右厢“中军府” 请祀各家／铺香火等神、巡捕郑老爷、康中军、朱大将军、福德正神、顺天宫大伯公、灵牙中军、赤白神驹等。原来标准道场在洞宇门外应设有洞主／地主和太岁冲应真人召请寒林宝所的孤魂。在逢甲大普度的道场，取消了洞主／地主席。太岁冲应真人则移至九鲤洞“功德祠”前。 以上道教道场布置平面图如下图所示。附图最上方的文武列圣宝帐、九鲤洞宝帐和何氏九仙翁宝帐是九鲤洞原来神龛的位置，道教道场设在这些神龛前面。

图 8：九鲤洞逢甲大普度道教道场图

九鲤洞第七届逢甲大普度举行的道教科仪，是道教正一派的醮典，称为三朝醮。醮是大型的迎神活动，“三朝”中的“朝”多指天数，三朝醮即意指举行三天的道教祭神法事。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举行的道教醮典重度生，攸关度亡

的斋仪，则由佛教的道场负责。以下将三天的法事依时间分成早、午、晚等三个时段，将整场法事所作科仪列表如下：

农历七月十四日 进表科仪，净坛

请圣，郊外迎真，虔呈十供

启师补职，颂道德经，老君宝忏

延生礼斗，庆宴八奏，进贡送圣

表 10：九鲤洞逢甲大普度道教道场三天法事科仪表

农历七月十三日酉时（下午五点～七点），道士发鼓打通，道坛鼓乐齐鸣，道长恭请太上九御至尊、列天诸帝、诸佛仙圣神驾临洞宇。第一天农历七月十四日，仪典從辰时（上午七点～九点）开始，仪式內容包括发鼓进表天庭，淨坛请圣，再到九鲤洞庙埕举行郊外迎真，恭迎仙真降临坛场，並在中午以前虔呈十供。下午啟师补职，在“天师坛”也就是“祖师坛”前，由高功啟奏“祖师玄中教主明皇靜老真君”，请求保佑，所有道徒再一一用印，上呈真君。接着恭诵《道德真经》、《老君宝忏》等经典。晚上则奉安八卦，安鎮五方，消灾解厄，陈设宴酒。

第二天农历七月十五日，仪典也是從辰时开始。早朝谒帝，午朝九供。下午诵《玉皇经髓》、《玉枢宝经》，礼拜《朝天法忏》、《雷祖宝忏》、《上帝法忏》、《三官法忏》、《宥罪法忏》等忏仪。晚上晚朝灭灯。

第三天农历七月十六日早上辰时开始，捲帘演淨，空前献牲，再呈七供。下午奉诵《天師真经》、《南斗真经》、《北斗真经》、《上帝妙经》、《三官真经》，礼拜《三官法忏》、《上帝法忏》、《北斗宝忏》等。拜忏之后，

恭送监齋使者，犒赏五营。晚上礼拜北斗九皇星君，建延生益寿科仪，再进宴進贡，最后才恭送列天诸帝佛仙圣神回府。三天的道教科仪、使用科仪书和演科地点列图如下：

显然道教道场也全然并非置度亡于不顾，而是在考虑到“复合”了多种宗教仪式后，各个宗教的所长和所司而已。因此，道教的度生和佛教的度亡，只是各个宗教职司的各有所偏而已。 再来就演科地点而言，道教道场其实还延伸到佛教道场，也就是九鲤洞主体建筑之外。所举行的又是重要的郊外迎真、奉安八卦、早朝谒帝、空前献牲和延生礼斗科仪，可見道教道场和佛教道场並没有绝对的空间分际。在空间不足的前题下，仪式空间仍然可以作弹性的处理。

另外在仪式内容上，我们完全看不到道教和目连戏的关系。在莆田道教法事中，并没有闽南泉、漳道教法事中目连片断的表演，完全符合柯国森所说

15

参文后附录4.2.1.：道榜。

“莆田的宗教戏剧，和闽南的道士戏、和尚戏的性质根本不同”的观察。 有关目连的这一部分，则保留在佛教道场和目连戏中。

相对于莆田道教的移植而言，莆田佛教在东南亚的传承是比较完整的。现今莆田四大寺梅峰寺、龟山寺、南山广化寺和囊山寺，有的在东南亚有所谓的

“海外下院”，有的则是拥有广泛信众的支持。莆田僧人驻锡新、马寺庙的，最有名的就数马来西亚马六甲的“青云亭”和新加坡的“广化寺”。马六甲青云亭在 1910 年代开始，就礼聘中国莆田龟山寺的师父负责主持寺务。先后任的莆田籍住持计有平章和尚、香林和尚、金明和尚、禅道和尚、理证和尚和寂晃和尚等人。17

早期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佛教道场的主事者，就是这些莆田“海外下院”的僧侣。根据调查，逢甲大普度第一至第五届的佛教道场，都由马六甲

“青云亭”的高僧主持。第六届佛教道场改由新加坡普照寺广玄法师主坛。18

第七届则是由莆田如明法师主法。历年的忏筵主事者，参下表：

2004 莆田如明法师 笔者田野调查

表 12：九鲤洞历届逢甲大普度忏筵主事

在佛教道场的布置方面，完全依据九鲤洞历年来的道场安排。九鲤洞限於场地的关系，道场的布置麻雀虽小却五脏具全。在经忏内容上更是丰富，包含盂兰盆会和水陆道场。在道场的特色方面，据田仲一成所说：

全部祭祀仪式就以“目连”为中心而组成，九鲤洞裡的佛坛祭祀目连；塔忏礼中，打扮成目连形象的主僧，用目连的錫杖击破地狱十门，搗毀兩座灵塔；同一支錫杖，又被用于目连戏中的“目连超荐”、

“放焰口”中，主僧的恣态亦象徵着目连。祭祀戏剧的核心內容是“目连戏”这一点就更不用说了。可见，全部祭祀活动都围绕着目连超度芸芸众生这一主旨而展开。19

可见，目连纵贯了整个九鲤洞逢甲大普道场的设置和仪式，举凡佛教忏筵、塔忏、目连戏等都是以目连为中心。先说坛场的布置与目连的关系： 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佛教坛场设於九鲤洞山门內、洞宇前的庙埕。整个坛场由好几个席位组成，计有诸佛、菩萨、监齋、韋驮、府县城隍、宮社列圣、里域神祇、十殿明王等天界和下界众神明，共同围成一个狭长形的道场。坛场以黃色细布围成門帐、幡围，桌案也铺上黃色细布，除了昭显善信的诚敬之意外，也使坛场显得十分莊严。供桌和香几则围上九鲤洞特制的紅色桌围，上绣

“九鲤洞”三个大字。

19

田仲一成著，钱杭 、任余白译《中 国的宗族与 戏剧》(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2)，页418-419。

图 9：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佛教道场的大雄宝殿

九鲤洞这回啟建的是兼含水陆的超度坛场，而凡是水陆大齋的坛场，一般皆以佛为主，而诸佛中又以释迦牟尼佛为主。因此，坛场的最内侧设置“大雄宝殿”，供奉娑婆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左侧供奉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侧供奉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这三尊佛位在不同的空间，释迦牟尼佛位在娑婆世界，药师佛和阿弥陀佛分別位在东方和西方，统称为“橫三世佛”，俗称“大乘显教三宝佛”。20

位列诸佛席上的诸佛都悬挂圣像，以增添道场的莊严氣象。画中的诸佛都结跏趺坐在莲花台上。本次坛场所绘诸佛都是汉化后的释迦、药师和弥陀，因此法相非常相似，极难分辨。一般只能靠诸佛所持法器或所结手印來加以区別。这次逢甲大普度的释迦牟尼佛双手结法界定印，掌中托缽；药师佛右手托琉璃宝塔，象徵救人一命如胜造七级佛屠；而阿弥陀佛则是左手托莲台，右手垂下结“接引印”或“与愿印”，象徵接引往生之人住於莲台。21

“大雄宝殿”的设置如同佛寺的正殿或大殿，也就是整个道场最主要的仪式空间，因此圣像下设置长案一张以为供桌，上列香、花、烛、果、餅、双面表裡等各种妙供。

诸佛席兩侧为菩萨席，左侧为“慧福坛”，类比於佛寺的“大悲殿”，主

20

马书田《中国佛教诸神》（台北：国家出版社，2001），页45-49“三世佛之二” 条。以及王惕《佛教造像法》（台北：文桥出版社，2001），页130-134“橫三世佛” 条。

21

志公等撰、云栖侏宏补仪、东湖志磐重订、真寂仪润汇刊《水陆仪轨》（台北：新文 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85），页396。

坛场诸佛菩萨席前，另外设置观音的坛场。坛场桌案的上方悬挂忏筵的紅色福首灯共五对，计有积缘首、善缘首、功缘首、德缘首和庆缘首，还有五方幡和供幡等扎作。桌上则摆设观音大士、金童、玉女、郗后、志公和尚、梁武帝的扎作各一尊，也摆放了《金山御制梁皇宝忏》、《慈悲三昧水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药师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经》、《地藏菩萨本愿经》等佛经和法器。这裡就是沙門转诵《梁皇宝忏》和其他经典的所在，也是主坛的场所。供疏主要就铺设於这张长桌上，分列兩排。上排铺设佛教诸佛和菩萨，有药师尊经、地藏尊经、九鲤洞文武列圣、滿筵佛圣、弥勒尊佛、曼殊师利、延寿药师如來、灵山释迦文佛、西方九品导師、普贤愿王、势至菩萨、常住三宝、应供如來、五百罗汉和瑜珈佛圣。下排则并列九鲤洞仙师和菩萨，如善德陈长者、元晖谢仙師、士元卢仙长、十地菩萨、九鲤洞观音大士、成光王仙师、四方恩神。

在这些供疏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十地菩萨。十地是成佛前，菩萨的十个修行阶位。十地菩萨指的是善慧地菩萨、远行地菩萨、难胜地菩萨、发光地菩萨、欢喜地菩萨、离垢地菩萨、炎慧地菩萨、现前地菩萨、不动地菩萨、法云地菩萨等十位菩萨。《佛说盂兰盆经》中明确指出，七月十五日僧自恣时，

“一切圣众或在山中禅定……或十地菩萨大人权现比丘，在大众中皆同一心，受钵和罗饭，具清静戒圣众之道，其德汪洋”。23

十地菩萨现比丘相，与大众皆同一心，由此可知为何在七月十五日供养僧众，能具有大功德，得以超度七世父母和现在父母的主要原因。

王、酆都大帝、伽蓝主宰和府县城隍等供疏。右侧由內至外，依序为阴阳司官席和宮社列圣席，陈列南无五方五佛、里域神祗、福德正神、过往神祗、宮社列圣等供疏。护坛方面，左侧是监齋大士，右侧是庆喜上人。以上每席都摆设扎作，其中庆喜上人（焦面）和监齋大士，还是大尊的圣像，朝外矗立於坛场最外围的所在，以护卫坛场的安全。

與诸佛菩萨席相对应的坛场內侧，即莆田人所设的“回向”的位置，设立

“迴光返照”坛，摆设韦驮尊天的扎作一尊。韦驮尊天，又稱韦驮尊天菩萨，是个身穿甲胄的将軍，双手合十，手上橫置着金剛降魔宝杵。原來是印度婆罗门教中的天神，后來皈依佛教，成为佛教的守护神，也是僧团、寺院和齋供中著名的护法神。24

本席也恭奉玉皇上帝、丹霖大帝、仁圣大帝等天人道的诸神疏文。这三位神明也就是天府至尊玉皇大帝、水府至尊扶桑丹霖大帝和地府至尊東岳天齐仁圣大帝。玉皇上帝即俗称的“天公”，是道教內至尊的神明，肩负统率诸神的責任。水府丹霖大帝是道教的“东木王公大帝”，因统领东方，称扶桑大帝，负责主宰水府职务。仁聖大帝为泰山之神，又名酆都大帝，职掌阴间司法刑名。这三位神明是道教中统率天、地、水的重要神明，被引入佛教坛场，可见民间佛道融合的现象。

“迴光返照”坛的背后，即进入九鲤洞山门后，迎面而來的即是目连尊者席。这裡摆设目连尊者的扎作一尊，兩旁有金童玉女陪祀，一同迎接善男信女。这一席位在整个佛教坛场的入口处，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象征整个背后设坛建醮的精神主体，并朝外接引所有前来参与法会的一切众生，也即包括庙宇右侧一旁的目连戏棚和寒林宝所。根据佛教律藏《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的记载，目连尊者是个非常善于招集众人听法的行者。所讲述的佛法大都是他在天道、鬼道和地狱道中的见闻，让听众常常听得兴味盎然，被感动而皈依佛教。25

又从《撰集百缘经》中大量目连遭遇饿鬼的故事看来，目连与饿鬼道的众生特别有缘。太史文（Stephen Teiser）就认为，目连具有“发现饿鬼及通晓其

24

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编《中国佛像艺术》（北京：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93），页 1993。又全佛编辑部编《佛教的护法神》（台北：全佛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05），页 161-163。

25

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大正藏》第23册，第1442部经，页811。

佛教坛场最外侧还设有小牌楼一座，左右贴上对联。对联作：“不二筵开鼓乐铿锵攀迎仙佛临法会、无遮会启幢幡险峻摄召幽冥赴瑶台”。前联召请仙佛前来法会，以其不可思议的法力，将幽冥的孤魂超往瑶台。瑶台是仙人居住的仙境，再次呼应第二章所引〈甲申年逢甲大普度榜文〉中的“果证蓬莱”。也就是，九鲤洞琼瑶法教的仙境是在“琼瑶宫”，不是佛教的西方净土。小牌楼左侧还悬挂有召魂幡，上书“法乐鸣时迎三宝圣贤光临大会、神幡动处引诸位后者上往西方”。对联是九鲤洞所设，召魂幡是僧人所置。召魂幡虽然说的是西方，却不是琼瑶法教的仙境。

综合以上佛经的记载看来，在法会入口设置目连坐席，除了呼应上述田仲一成所说“全部祭祀仪式就以“目连”为中心而组成”，突显目连在逢甲大普度中的重要性之外，目连本身的神通和能力也是其中的关键。因为聚众听法和发现饿鬼的能力，对于九鲤洞启建逢甲大普度具有重大的意义。能够聚众听法和发现饿鬼，才有机会进行佛法的布施，才能完成盂兰盆会的宗教意义。 以下是 2004 年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佛教道场的布置图：

26

甘肃和四川生死轮回图〉，《佛教物质文化：寺院财富与世俗供养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 集》（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3），页220－221。

图 10：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佛教道场图

在动态的仪式內容方面，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忏筵举行的是“慈悲三昧法忏”和“梁皇宝忏”。主要包括拜梁皇宝忏、超血盆宝塔、瑜珈焰口等佛教科

仪，以下先将三天所举行的各种科仪一一列出：

施，晚课 农历七月十四日 进表，净坛，祭

棚，诵梁皇忏一卷，十供

诵梁皇忏二卷，

慈悲三昧法忏，

普施

诵梁皇忏三、四卷，晚课

农历七月十五日 早课，演净，迎

真，诵梁皇忏五卷，武帝剃度，

六供

诵梁皇忏六、七卷，诵地藏经三卷，普施

超血盆宝塔，送塔，普施，晚课

农历七月十六日 早课，演净，诵

梁皇忏八卷， 诵药师经，五供

诵梁皇忏九、十

卷

瑜珈蒙山焰口，降幡，送般若船，进贡送佛

表 13： 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佛教三天科仪表

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忏筵是三日的佛事。第一天农历七月十三日酉时开始打通，邀请诸天佛圣高真降临法筵，再进行普施和晚课等佛教仪式。农历七月十四日早上卯时，六点半时开始打通，再进表淨坛，祭棚，午前虔呈十供。早上在陈长者完成祭棚之后，再由禅师祭棚。接着诵读《金山御制梁皇宝忏》，这部忏仪相传是梁武帝为超度化为蟒蛇的郗后，敕令宝志禅师制作而成。本宝忏卷帙浩繁，共分十卷，得分三天唸诵全卷。下午以诵经为主，除了《梁皇宝忏》，加唸《慈悲三昧法忏》，最后再进行普施。晚上唸诵《梁皇宝忏》，加上晚课。

第二天农历七月十四日早上卯时以做早课和演淨开坛，再迎真、献六供。这一场科仪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梁皇宝忏》念完第五卷时，主事的僧侶要以〈剃度沙弥法则〉，实际为纸扎的梁武帝举行剃度仪式，同时也烧化郗后

《梁皇宝忏》的意义。第二天下午唸诵《梁皇宝忏》和三卷《地藏菩萨本愿经》，再以普施作为结束。晚上超血盆宝塔，之后送塔，僧侶再以普施和晚课结束一天的仪式。其中，超血盆宝塔是九鲤洞逢甲大普度中非常重要的宗教仪式之一，也是佛坛中唯一吸引许多民众前來围观的仪式。超血盆宝塔是由主事的如明法師，礼请目连尊者前來主坛，再由如明法師扮演目连尊者，经由破除十层地狱、帮助血魂逐层攀登血盆宝塔的宗教仪式。如明法事表演的是血魂藉由目连尊者和塔上所绘诸神的帮助，超脫血盆地狱之苦的过程。这一场超血盆宝塔的仪式，是由一位年幼的男孩，为生产而喪失生命的母亲而办的，完全符合《目连救母》的意旨，也突显目连尊者在逢甲大普度中的重要性。

第三天农历七月十六日早上卯时同样以早课和演淨开坛，加上讽诵《梁皇宝忏》第八卷和《药师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经》。唸诵《药师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经》是祈求药师佛医治众生身心的病苦。最后再呈五供，供養诸佛菩萨。下午念诵《梁皇宝忏》第九和第十卷，完成全本《梁皇宝忏》。晚上在目连戏完成超荐仪式后，便举行降幡仪式。这时，九鲤洞教下会将所有参与超荐的超荐牒文全部收起來。等待佛僧藉瑜珈蒙山焰口仪式，将众多的齋盘施食给前來与会的他界众生。施食结束后，再动员所有九鲤洞教下将超荐牒文送过法桥、登上般若法船，象征所有超荐者都一一登上由观音大士领航的般若法船。最后，再藉由般若法船的烧化，去向琼瑶法教的极乐世界“琼瑶宫”。當法船顺利烧化的那一刻，佛教法坛接着进行进贡送佛的仪式，如此就完成整个逢甲大普度的功德事业。

在仪式上，根据释慧舟《佛教仪式须知》所述，不同佛教仪式的超度对象不同，意义也不同。瑜珈蒙山焰口仪式行施食法，是为超度餓鬼。梁武帝《梁皇宝忏》的水陆大齋作十法界法，是为超度地狱六道众生。盂兰盆会作齋佛、齋僧法，专度餓鬼和七世父母。燄口、水陆以飲食的施放为主，盂兰盆会则衣

物、飲食、臥具、医药四事具全。 就这点而言，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超度內容，其实兼容並蓄，融合了各种经忏佛事，尽量作到普度众生的愿心。

第二，九鲤洞除了演出目连戏超度亡魂之外，对于特殊的或非自然的死亡案例，也提供僧人超血盆宝塔的功德法事。必须说明的是，超血盆宝塔的超度对象是针对产亡、车祸、上吊等特殊的、非自然的死亡案例。和目连戏超度七世父母和饿鬼的对象，明显不同。而且，超血盆宝塔仅只是目连戏中打地狱的片段，是被佛教或道教截取来超度亡魂的情节，是龙彼得所说“可以脱离故事而独立出现的”戏剧情节。企图透过“直接而触目惊心的动作来清除社区的邪祟，挥扫疫疬的威胁，并安抚惨死、原来怨死的鬼魂”。28

论文认为，这种目连戏片段的引用，绝对不同于整本目连戏的演出。有关这一点，第四节目连戏棚的部分会加以说明。

第三，三天的佛教经忏法事，加上前一晚安佛的仪式，总共举行了三次一般的普施。最后一天瑜珈蒙山焰口仪式中，有一场大型的普施仪式。而三天庆典前还有十次的“三天一小普，五天一大普”。整场逢甲大普度从立幡到降幡的仪式，总共是三十天的时间。对照只在目连戏表演的三天中才招请来的各姓门中的神魂。由此可见，这场逢甲大普度中所有大大小小的普施，目的都在于施食给前来参与法会的饿鬼。九鲤洞在祭品上毫不吝惜，充分反映九鲤洞布施和超度饿鬼的宗教意图。

以上分别从仪式结构和仪式内容解说九鲤洞的佛教道场。结构上，以目连为佛教道场最前方的“代言人”，负责聚众（包括人道和饿鬼道的众生）听法。仪式内容上，不同佛教仪式的超度对象不同：瑜珈蒙山焰口仪式行施食法以超度餓鬼。《梁皇宝忏》的水陆大齋以超度地狱六道众生。盂兰盆会齋佛、齋僧以度餓鬼和七世父母。专就这份仪式内容看来，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超度内容不仅是餓鬼道和七世父母，还扩及地狱道、畜生道等众生，是一种大悲心的展现。而就九鲤洞的主要超度对象而言，九鲤洞由始至终都以大大小小的普施来救度饿鬼道的众生，充分发挥六度中布施度的宗教情操。

第三节 庙宇扶鸾

无论是在逢甲大普度中扮演的角色，或对于目连戏的宗教仪式剧特色的形塑上，九鲤洞都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在宗教仪式的执行上，九鲤洞神明主要透过教下负责相关的活动。这些教下包括扶鸾的乩生，辅助乩生扶乩的护乩，降神的童生，辅佐童生的扶童等等。在逢甲大普度活动期间，所有九鲤洞教下都会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在这当中，乩生和乩童尤其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其中又以乩生的角色尤为吃重。九鲤洞的乩生是用刻成龙首的三叉桃木扶乩，由左右乩生各执乩身的左右两柄，再由乩生和旁人共同念咒降神。桃乩画圈自动运转时，就表示神明已经降临。童生则负责降童，由神明附身在童生身上。透過降乩和降童这兩种宗教模式，九鲤洞神明就能指示教下执行任务。29九鲤洞乩生平常是在正殿右侧的“南方纠察部院”桌案扶乩。逢甲大普度期间这里被规划成道教仪式场的所在，因此扶乩场所就移至九鲤洞庙宇前殿左侧的欧仙妃殿。一般而言，逢甲大普度期间降乩前來引导超度事务的，只有陈善德长者而已。唯有在目连进行超荐时，同时有两组乩生在超荐台上和在戏棚前执行任务。这一次逢甲大普度的这组神乩手，降的是何氏九仙翁中的五仙翁。换句话说，整个逢甲大普度期间的所有事务，從一开始的立寒林、立幡、开列符令保护教下或信众、戏台开光除秽，到实际的超荐事务如牒位巡牒、开列超荐符令等，都需要陈善德长者法力的襄助，才能顺利达成。也因此，在逢甲大普度期间，始终可以见到这一组九鲤洞乩生穿梭在超荐台、戏台和仪式道场之间。

根据九鲤洞所列〈庆祝甲申年逢甲大普度作息表〉，逢甲大普度活动中与九鲤洞密切相关的仪式列表如下：30

日期 时间 仪式内容

29

有关莆田一带扶乩的情形，参石有纪修、张琴纂《民国莆田县志》（上海：上海书店 出版社，2000），页289。

30

作息表內容參附录4.1.5.：九鲤洞庆祝甲申年逢甲大普度作息表。

七月十四日 上午八时 陈长者领诸门人出发祭棚，定位给牒

下午四时 陈长者领诸门人出发巡牒 七月十五日 下午五时 陈长者领诸门人出发巡牒

晚上七时 陈长者祭塔，超塔忏亡魂 七月十六日 中午十二时 陈长者领章、王、康及诸门人出发超荐台

1994 新加坡普照寺

广玄僧

陈长者、目连尊者济幽度亡，炼度觅食，诸亡魂超生

表 14：九鲤洞逢甲大普度陈长者负责事务

第一天七月十四日早上八时由陈长者领诸門人出发祭棚、定位给牒。所祭的棚，指的就是目连戏的戏棚。九鲤洞在演出目连戏之前，首先必须由陈长者进行祭棚，之后才是由禅师祭棚，最后才是戏班自行祭棚。九鲤洞诸門人先在欧仙妃殿內集合，举行陈长者的降乩仪式，一群人再浩浩荡荡地出发到目连戏戏棚。走在前方的教下沿途挥洒盐和米，以松香粉点火，清淨陈长者即将行进的路径。到了戏棚上，陈长者进行一系列的仪式，包括开列贴在戏棚樑柱上的符令以保护戏棚的结构。指示教下和演员执行目连超荐的意义，是在“普度升业，目连大愿”。为戏棚上一切事物开光、淨身和加持：從戏棚上的物质实体到参与演出的演员等，全部都得经由陈长者淨身和加持。像是戏棚上负责镇台、俗称“大爺”的白无常，经過陈长者开光后，便取名为“邢大爷”。演出期间用到的道具，诸如面具、刀枪、刑具等都要潔淨一番，其中吊銀奴的吊索尤其重要，深怕有“异物”附着，造成意外。戏棚上的全体演员和工作人员也得集合，由陈长者为全体人员淨身。下午四时再由陈长者领诸門人出发巡牒，一一为所有参与超荐的神魂牒位开光。

第二天七月十五日下午五时，陈长者再次领門人出发巡牒。参与巡牒的还有九鲤洞的白无常“王大爷”。晚上七时由陈长者负责祭塔，超塔忏亡魂。同样也是清淨所有塔忏仪式中的所有用具，诸如血盆宝塔、地狱门等。至於举行仪式的僧侶，就沒有像目连戏演员般的淨身仪式。

第三天七月十六日是举行目连超荐的重要时刻。九鲤洞神明主要在超荐台